乡村罗洼,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地方。
周围的山上,长满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野杏树。它们以“量”的绝对实力,完全碾压杨树、柳树和松树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风姿。
阳春三月,满山遍野一片粉白,争春斗艳的杏花,将罗洼装扮成了一幅水彩画。
八月秋来时,罗洼再换新装,一片秋色格外美丽。
随着秋意渐浓,在秋霜的浸染下,满山的杏树叶子褪去炎夏的碧绿,换上了或金黄、或嫣红、或半红半黄的彩装,就像邻家待嫁的女儿,亦如文人笔下颇具才情雅性的人物,既有可供观赏的外在美,又有朴实无华的内在美。
如若站在路边,带着角度去仰观,目之所及,一山一山、一片一片的以红黄相映为主色调、淡雅青绿为陪衬的画面,宛如一幅幅巨大的精致绣品铺于天地间,色彩斑斓、美不胜收。可如果站在高处去俯视,满山满洼的景色则又是另一种韵味。在秋高气爽的蓝天白云下,阳光热切地穿过每一棵树的每一片叶子,使得身着彩装的叶子变得愈加娇艳好看,红的更红、黄的则越黄,无论哪种颜色,都在阳光下透着一股似朦胧又非朦胧的娇嫩,煞是好看。这样的美,绝不亚于春天杏花开满山坡时的春之美,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而已。
说罢了野杏树,还有田里的庄稼,它们也给罗洼的秋增添了一番不一样的意蕴。在罗洼,大部分田里种的是玉米,其他秋田作物比较少。一到秋天,农田里铺满了一绺一绺的玉米黄。秋风习习,田野茫茫。玉米叶子在秋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,浅浅吟唱,那时而清脆时而豪放的自然之音,于美妙中透射着一抹善意的安慰与陪伴。诚然,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而言,这份来自犹如衣食父母般田地的情感慰藉,是何等的重要和体面。
再看看罗洼路边的一排排杨树吧。虽说它们对秋的感知不落后于山上的野杏树,但它们明显不如杏树叶那般,能快速改变自身叶子的颜色,总是慢悠悠地沉浸在秋天的节奏里,自顾自地陶醉着。直至秋意浓浓、秋深露重,它们才如梦初醒般收拾起闲散的心情,褪下青绿,换上亮晶晶的荧光黄,热情似火地装扮它们赖以生存的田野家园。尤为与众不同的,是罗洼坡的两边,站满了列兵似的杨树,它们深情地凝望着天地、无畏地坚守着岁月,满枝黄金叶如诗如画、艳而不妖、华而有实。
自古秋色多瑰丽。罗洼的秋以格外朴实的简约之美,至善季节,致敬岁月。(高晓惠)